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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十一月在散漫中徐徐渡过，接踵而至的十二月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各种各样的节日闹了个底朝天，直到众人离开它的家的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一月份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些兴致勃勃的人的准备，但那些前来拜访的人兴致很明显更高，他们高呼着春节的名字，牛气哄哄地顶开一月份的前门，穿过它的房子，从后门来到了瑟缩在墙角发抖的二月的家里。<br/> 琪亚娜的身体检查可以说是有惊无险，或者说是虎头蛇尾。在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脑电波监测后，并未发现琪亚娜所说过的做怪梦的情况。接着又因为铿惑的强烈要求和德莉莎的批准，这个监测项目又延长了两个星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琪亚娜什么问题都没有。<br/> 怪梦没有再出现，每晚睡眠时的脑电波也处于正常范围，再加上对琪亚娜进行的三次深度体检，最后的结论就是——所谓“怪梦”大概是琪亚娜那几天压力过大凑巧做了噩梦。<br/> 铿惑对此还是很担心，可琪亚娜却不这么想。早在第一周的监测结束的时候她就嚷嚷着自己没问题了，是铿惑强行给她按在检测仪上的。可直到长达三周的监控期结束，琪亚娜都没检测出什么问题来——除了发现她最近的体重有略微的上升趋势以外。<br/>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在琪亚娜的监测项目结束后，希儿的监控期也结束了，女武神公寓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br/> 满打满算，琪亚娜她们宿舍总共四间房，住着四个半人。如果再加上希儿，就超出一间公寓的人数上限了。因此，希儿必须得住在另一间宿舍里才行。<br/> 犹豫来犹豫去，德莉莎决定让希儿和她住在一起。一来德莉莎对于自己身边的安全程度很有自信，二来则是她现在住着单间，总是一个人住的话容易把人憋疯——这也是她经常去琪亚娜她们宿舍走动的原因。<br/> 尽管希儿很想和布洛妮娅住在一起，而且布洛妮娅也认为她和希儿可以睡在一个房间，但这条提议被德莉莎否决了，并且还把时雨绮罗拉到了她的宿舍，搬到了一个三人间。<br/> 而德莉莎的理由很简单，希儿和时雨绮罗要作为Vtuber进行直播，像琪亚娜她们宿舍那样吵闹的环境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们必须单独住一间；而她们两人住在一起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同为【St·Freyja】娱乐事务所旗下的签约艺人，住在一起有助于促进业务与员工感情；至于德莉莎自己为什么也住一间的理由就更直白了，希儿和时雨绮罗在直播的时候总得有个后勤人员负责设备调试，而德莉莎就积极主动地承担起了这个职责，并且直接将跃跃欲试的铿惑拒之门外。<br/> 原因无他，铿惑曾经参与过几次希儿的直播企划，并且成功制造了各种意义上的神回，60分钟的直播除了生草别无他物，希儿的清楚系形象险些就此崩盘。<br/> 铿惑一直在私底下吐槽，说德莉莎是贼心不死，妄图在不惑之年搭两个青葱少女（？）的顺风车登上偶像舞台。这话好巧不巧被德莉莎听见了，但她既没有大动肝火也没有否认，只是顺手把铿惑捆起来扔在墙角让他反思了五分钟而已。<br/> 这几个月里，凯瑟琳娜与神州的反崩坏部队合作，将B21海域发现的新品种水生崩坏兽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并协同格瑞丝以及铿惑一起完成了对这个新品种崩坏兽的初步研究以及水底作战方法的战术草案。<br/> 这份草案现在已经进入了中期的完善阶段，铿惑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和各个环节的要点，随后便放心地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阿卡姆非正常战术研究中心的其余两位成员，自己离开了极东支部，再次启程前往天命总部。<br/> 这是年前奥托找他说过的事情，让他在春节过后来一趟天命总部。<br/> ————————————————————————————————————<br/> “丽塔，那个……我能不能跟你说个事儿？”铿惑理了理领子，一脸严肃地问道。<br/> “丽塔在听呢，铿惑大人。”丽塔乖巧地回答着。<br/> 她的胳膊拄在桌面上，左手撑着自己的脸，小幅度地歪着头，上半身向着桌子对面的铿惑微倾，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在铿惑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左腿搭在右腿上，小腿轻快地摇晃着，似乎很是开心。<br/> “你能别能别总是盯着我了……”铿惑心虚地把报纸往上挪了挪，让自己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你都搁这儿两个小时没换姿势了，你胳膊肘儿不疼吗……”<br/> “谢谢铿惑大人的关心，”丽塔的姿势没有半分动摇，“但丽塔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是丽塔的姿势给铿惑大人造成困扰了吗？”<br/> “没有没有……”铿惑愈发心虚地把报纸往上移了移，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已经快把报纸翻完了，“你随意，随意……”<br/> 铿惑可不敢接这句茬，万一丽塔真的就换了个姿势，然后自己连挡都没法挡就糟了……<br/> 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就没有半点对于私人空间的意识吗？<br/> 关于另一个可能的选项，铿惑连想都不敢想。<br/> 况且他们现在正在离地面上万米的高空上，正途经神州飞往天命总部。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br/> 当然，黄河和铿惑到底是谁污染谁还说不准，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br/> 这架飞机的乘客只有铿惑和丽塔两个人，配备有齐全的娱乐室，休息室和卧室。按理说这个等级的私人飞机会配备有服务人员，但铿惑发现除了驾驶员，好像并没有空乘存在。<br/> 换句话说，丽塔很可能就相当于这架私人飞机的空乘了，自己走到哪丽塔就跟到哪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br/> 但是哪家空乘会坐在乘客对面连续盯着乘客两个小时的？<br/> 在丽塔呆在极东支部的这些天里，铿惑一直都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好像和对别人不太一样，可他又不敢往可能的那方面想，毕竟这个可能性连铿惑自己都觉得荒唐。<br/> 自己和丽塔之前也就见过几次面，抛去这次极东支部的视察不提，他俩接触的最长的时间就是自己前往天命总部受封的那几天。在那几天里，除了丽塔的服务太过周到导致自己不习惯以外，丽塔的表现可还都算正常，哪像这几个月里的表现？<br/> 丽塔有意无意地入侵他的私人空间，让他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紧迫感。如果说帮助自己办理公务还算是情有可原，给自己带午饭也算是她对周围的人温柔体贴，可她每次看着自己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再加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间的撩拨，铿惑觉得自己简直堪比当代柳下惠，坐怀不乱真君子。<br/>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铿惑有很多种办法对付对方，可是对于丽塔，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丽塔本身就莫名地带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并不外露，反而如内刃般隐藏在她温和的气场之下。如棉里藏刀，令人不敢接近。语言上的诱导已经试过了，但丽塔显然也精于此道，每每都能转移话题，要么就反戈一击，让铿惑觉得头疼无比，干脆就放弃了这条路线。<br/> 铿惑仔仔细细地读着报纸，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已经快把报纸读完了，可丽塔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如果他把报纸读完而场面还没有什么改善的话，他可能就只能尿遁了。<br/> 而且是在厕所里呆上十个小时的那种。<br/> 终于，铿惑率先忍不住了，他把能读的都已经读完，剩下的全是广告，他总不可能装作在认真看广告的样子来糊弄丽塔，毕竟丽塔也不是傻子，总能看得出铿惑是在借着读报纸来躲避自己的目光。<br/> 铿惑把报纸收了起来，叠好，放到一边，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br/> “铿惑大人现在有空了吗？”丽塔柔声问道。<br/> “嗯，有什么事吗？”铿惑心头一紧，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br/> “丽塔想和您说一下关于奥托大人这次召您回总部的事。”丽塔将胳膊从桌面上收了回来，正襟危坐，“想必您也已经察觉了，最近奥托大人很忙，再加上特地派遣了无色大人和丽塔一起前往极东支部，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在里面。”<br/> 铿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深意？你们不是来审查女武神考核和那艘战舰的吗？还能有什么深意？”<br/> 丽塔微笑着，此刻的她身上不再有之前让铿惑感到抗拒的那种入侵感，反而回到了最初认识她时的那种严谨认真的感觉：“铿惑大人说笑了，其实丽塔也在犹豫要不要和您说这件事，但怕您心有怀疑，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出口。可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您一些事情，让您放放心了。”<br/> 原来丽塔刚才只是等着自己读完报纸好说一下工作方面的事？铿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他哪至于盯着招收粉刷匠的小广告研究了半天排版。<br/> 至于让人家等了两个小时这件事，则被铿惑选择性地无视了。<br/> “您大概对那场表演赛心有疑惑吧？”丽塔低下头，轻轻搅拌着杯子里的红茶，“如果是为了给极东支部造势，根本用不着派遣两名专员。您心里其实早就对这件事抱有怀疑了吧？”<br/>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铿惑早就琢磨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儿了，但他一直都没有挑明了说，而是自己在心里瞎琢磨，毕竟这种事可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讨论的，“说是表演赛，其实派你或者无色辉火任意一个人来都可以吧，一对一的表演赛其实比一对二更有说服力，至少别的支部不会认为这是在打假赛——可当时的情况是我不得不一个人打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全地形浮游要塞，这我要是打输了虽说情有可原，但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如果我打赢了，那在其他支部眼里，这场表演赛可就太假了……”<br/> “那这个秘密……就请让丽塔暂时保密吧。”丽塔抬起头，嘴角扬起了一个比平时弧度要大一些的笑容，“铿惑大人想必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吧。而且比起由丽塔来说明，大主教一定希望这件事能由他亲口来说。所以……还请您放下心来。”<br/> “……奥托要给我一份惊喜咋的？”铿惑挠了挠头，虽说他之前对丽塔来极东支部的目的抱有很深的怀疑，但他并不认为对方抱着恶意而来，再加上丽塔说的这番话，让他不自禁地觉得最后的答案很可能超出自己的预料，“难道是春节没见着我，特地把我叫到总部去包个红包？”<br/> 丽塔的笑意更浓了，她将手里的小勺轻轻放在茶托上，双臂虚抱放在桌面上，上半身向着桌子的方向微倾，似乎昭告着公务已经谈完：“铿惑大人，丽塔可否斗胆问一下，您和卡斯兰娜小姐是什么关系吗？”<br/> 铿惑险些一口把茶喷出来，正因为这股滞涩，让他的回答晚了半拍：“上下级啊，她是我的秘书官。”<br/> “真的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丽塔恢复了最开始时单肘拄在桌面上的动作，双眼因笑容而弯成了两道月牙。<br/> “这个……你知道的，咱天命在这方面有规定……”铿惑险些以为丽塔来极东支部的目的是调查他有没有违反【天命上下级禁止成为恋人】的规定了，“上下级之间不可以是恋人关系……”<br/>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丽塔的姿势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她的另一只手也拄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像捧着一朵花一样，“卡斯兰娜小姐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难道铿惑大人看不上她吗？那您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丽塔可是注意过，她看着您的目光里满是欢喜和眷恋哦。”<br/> “这个……”铿惑根本把不准对方的套路，因此也不敢贸然回答，“话题怎么拐这儿来了？咱这不是说工作的事儿吗……”<br/> “可是工作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呀。”丽塔的笑容如同盛夏中绽放的花，“铿惑大人难道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吗？丽塔并不是说极东支部的发展之类的，而是更私人一些的问题。如果您把丽塔当作朋友的话，这个话题的可以谈的吧？”<br/> “这个……”铿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借着喝茶的功夫迅速考虑了一下接下来自己可以选择的两种回答，并在预测了回答的结果后选择了说真话，“目前的话……要说好感的话肯定是不可能没有的，但是现在结婚还有些早了，而且天命的规定也不允许。这个等以后再考虑……”<br/> “哦……是这样吗……”丽塔的笑意更浓了，“不过真的是很巧呢，在地球上竟然还有除了天命的卡斯兰娜家族以外的姓卡斯兰娜的人，而且发色也是那么像……”<br/> “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去了……”铿惑定了定神，想起在女武神实战考核那天，德莉莎对丽塔的解释。<br/> 丽塔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琪亚娜的身份，在考场上初次听到卡斯兰娜这个姓氏时还愣了一下。幸亏德莉莎的脑筋在这个时候转得尤其的快，声称【这个姓氏只是巧合，况且卡斯兰娜家族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总部接受培训而是千里迢迢来到圣芙蕾雅学园】，好歹把丽塔糊弄了过去。<br/> 丽塔对这个问题好像很感兴趣，追着问个不停：“不过……铿惑大人竟然已经考虑到结婚了呢，通常来说，难道不会先从男女朋友做起吗？”<br/> 铿惑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br/> “那么，话说回来，铿惑大人现在没有女朋友吗？”<br/> 铿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滴到茶杯里了。<br/> “这个问题有点……呃……让人不太好意思回答……”铿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只是好奇我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别的含义或者后续问题吧？”<br/> “这个嘛……丽塔也不知道呢。”丽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双肘拄在桌面上，手撑着自己的脸颊，仿佛在期待着铿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