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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骁的电话及时安了莫子豪的心。
这位年过四旬然而近两年才有所长进的莫总哈哈一笑, 摆出潇洒的姿态来：“路总，这事儿要是成了，我一定给你一个大红包！”
当初他和令扬双方各投了不到二十亿。
当然, 对外号称四十亿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的啦。
做生意的人说数字，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了？不算弄虚作假！
现如今顺利能够脱手出去的话, 就从四十亿变成五十亿，便是两家分一分, 再算上这两年亏进去的钱, 总归是有两三亿的赚头的！
经过这一趟的事儿, 莫子豪下次投资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何况,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现金, 以后再不用填无底洞了、更甩开了令扬酒那个倒霉催的，任凭谁都会喜不自胜。
虽然路楠本人之后能从物流仓易主的合同中获得她想要的，但是那份好处是从源川集团口中夺下来的，同莫子豪本人没什么关系。
一码归一码，莫子豪要给红包, 路楠不会推拒，因为那是她应得的：“那我就等着莫总的谢礼。对了，时间不早了, 我该走了。曹总那边催得紧。”
“行行, 咱们明天见、明天聊。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和陈总。”莫子豪忙不迭地点头, 还想吩咐下属开车送路楠。
路楠带着林燕呢，自然是开口婉拒了。
她俩卡在点赶在五点半之前到达酒店, 陈璐已经在酒店大堂候着了。
现在京市的事情陈璐一把抓, 这边的情况她更熟悉, 经销商请客吃饭, 她自然要作陪。
陈璐看见路楠和林燕, 笑着从包里拿出黄色包装——解酒护肝药。
在场三人都是从源川出来的，谁没备过这个呀！
（虽然这辈子基本不靠这玩意，但是路楠上辈子确确实实是吃了不少的。）
林燕冲着陈璐晃了晃自己夹在胳膊下头的公文包：里头赫然放着一整盒，还是同品牌的呢！
三位女士相视一笑。
路楠道：“我和璐姐吃一点，林燕你今晚不用喝酒，结束之后负责开车。”
林燕点点头。
这个社会对做销售、做业务、做生意的女性宽容程度远低于男性。
可是总有这样不服输的女性，她们从来不在口头上宣扬‘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能做到什么地步，和能力有关，和性别无关。
何其有幸，沁然的老板是路楠。
……
曹总见到路楠，带着微笑起身行至包厢门口相迎。
【未免有些太过热情了？】
【单我们沁然饮料这几个月的销售额，应该不至于让万家集团这么郑重以待吧？】
及至众人依次落座，曹总这个东道主又在点菜的时候询问了路楠的喜好和忌口，在等传菜的空隙，双方开始‘闲聊’——切入口当然是电话中提过的两个小长假的促销活动。
路楠的态度始终如一：促销活动是否成功，不仅仅是看促销期间的销售情况，更重要的是促销期间以及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范围内销量增加情况以及盈利情况来判断的。
大力度的促销活动固然能在短时间内促成终端销量猛增，但如果是以变相降低沁然饮料终端市场价格为代价，那此事就得不偿失了，对沁然的品牌价值和长远发展来说都不是好事。
去年沁然饮料刚投入市场的时候，沁然公司确实支持万家集团分别对沁爽和沁源搞起了‘0元购’和‘1元购’。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路楠斟酌着说：“我和曹总您说实话，这样纯属是赔本赚吆喝。这样的促销
活动，一年至多只能搞一次，要不然不仅其他经销商心里头会有意见，就连终端市场的消费者都会对我们沁然的饮料有一个刻板印象：价格虚高、每逢促销活动售价就大跳水。这对于经销商日常销售不是什么好事。”
陈璐一唱一和：“是啊，曹总。其实我们沁然饮料这几个月在万家便利店的销售情况稳中有增，说明消费者已经逐渐认可了我们的口味和定价，确实没必要天气逐渐热起来的在现在搞大促。您想要的大促方案，下半年我一定帮您和我们公司申请。”
路楠点头：“把大促放在国庆小长假还是圣诞元旦双节这个时间节点都很不错，到时候陈经理申请，我这边肯定批。”
曹光磊一副被说服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转头和自己公司的人说：“看看路总，人家才是专业的。那我们就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周围自然有捧哏附和曹光磊和路楠的话。
“说起来，沁然饮料这两个月在我们门店的销量不得了了哇。”曹光磊赞叹，“路总你舍得砸钱，打的广告恰到好处，这样我们经销商才会更有信心呐。不瞒你说，我厚着脸皮向你们厂家要活动费用支持，无非是想趁热打铁。路总你之前的分析报告说得很对，外资那三大便利店品牌，早晚是要来华北、来京市抢占市场的……”
说着说着，倒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了。
路楠早就猜到了，仅仅清明五一两个小长假的促销活动方案，根本不值得曹光磊这么兴师动众。
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看看万家集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光磊见路楠不搭腔，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他们万家集团的采购部总监当下意会：“路总，现在呢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们去年签的经销合同太过于保守了，曹总的意思是咱们趁着合作接近半年之际，改一改经销合同，您看……”
一顿饭看起来宾主尽欢。
商务应酬嘛，喝酒是免不了的。
有意思的是：因为路楠几次请人吃饭点的都是源川的酒，所以和她交好的人都默认她和前东家的关系很不错。
让人觉得这位年轻的女老板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是成功。
说回今日晚宴。
因为路楠是客，曹总那边劝酒的力度没有那么大——要不然就不是联络感情，是仗势欺人啊！
再加上路楠入口即没的金手指作弊，十点来钟酒局散了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脸颊微微发红而已。
倒是让曹总以及曹总带着的人对路楠刮目相看：她是真能喝啊！难道白酒行业出来的人都这么能喝的吗？只可惜对方公司来的三人都是女的，倒是不方便去下半场活动了，唉……
双方在酒店门口寒暄、告别。
经过一番谦让，林燕开着车载着路楠，先走一步。
留在原地的曹总感慨一句：“后生可畏啊。”
“是啊，路总的酒量真好啊。”万家集团采购部的尤总监感慨：喝了那么多，眼神清明、脑子清爽。
曹总回头看了下属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尤总监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想岔了。曹总，您说关于我们的提议，路总刚才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
“路总，您答应考虑万家集团的提议？”车子汇入车流之中，开车的林燕忍不住问。
坐在副驾驶的陈璐也好奇地回头。
那可是区域指定渠道独家经销合同！
如果签了那个，京市和冀省之内除了万家集团旗下便利店之外，沁然饮料不能再和其他便利店品牌签供货协议，未来就算再绕一道弯子，招来的经销商们想要给罗某森等三大便利店供货也不行了！
还有
最直接的影响！
林燕刚才在酒桌上的时候没法找到私下的时间小声提醒路总，只能一个劲儿给她发信息。
但是路总看过之后只是一笑了之，所以林燕拿捏不准路总是不是另有安排。碍于有陈璐在场，她有直接说物流仓的事儿：“还有，下午荣宝酒业的莫总才说想要给本土便利店供货……”您这要是真答应了万家集团，莫总那边恐怕会不太高兴吧？
莫总的经销合同金额确实是京市三家供应商之中最小的，只有五百万。
可是莫总还在和令扬谈判、在分合作资产呢。
林燕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状态了！
其实路楠心里头是觉得蛮欣慰的。
因为林燕成长了，看待问题的广度和深度有所增强了。
她靠在后排笑了笑：“没事，我还在考虑中。万家集团想要便利店渠道的独家经销商，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防备三大外资便利店，曹总和莫总原先就有交情，所以莫总下午提的要求不是什么问题，我找个时间把他们约出来一起喝个茶就行了。至于说这个独家也不是不可以签，得看万家集团能拿出多少诚意。”
路楠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当然，曹光磊亦是如此。
只是这两件事情在某些时候并不冲突。
曹光磊深深防备三大外资便利店品牌，固然是担心‘狼来了’之后，他们万家便利店的业绩受到冲击，但是从另一个高大上的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民族企业对外资企业的防备呢？
沁然算是饮料界的黑马。
饮料是便利店销量最高的产品之一。
曹光磊想要把沁然和万家捆绑在一起，当做一张好牌使用，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有竞争也不是什么坏事。
商业竞争，大家各显神通嘛。
只是路楠知道，华北地区万家便利店一家独大的格局迟早要被打破。
“但是本土便利店想要和外资巨头掰手腕，还是得有内涵竞争力。”路楠笑着摇了摇头，“只靠我们沁然的饮料，根本不顶用。说到底，我们是供货商，哪家经销商实力强、出货多、守规矩，我们就选择哪一家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陈璐似乎有些明白了：“万家集团其实本质上是想和我们再谈一谈出厂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