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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雪了。
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窗外一片的白。
雪还在下。
挺大。
何以穿了件羽绒服走到外面买早餐，陆迟还没醒来。
“老板，六个馅饼。”何以对老板说，“再加两碗豆腐花。”
“行，一共十八。”老板说，“这两天猪肉涨价，多了两块。”
“没事。”何以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菜涨价得是很快。”
买完了回家，陆迟坐在地上发呆。
“吃早饭了，别修仙了。”何以把东西放下，看了眼陆迟，走进屋子把窗帘全部拉上，“今天早上吃馅饼。”
“什么馅的。”陆迟站起来问。
“萝卜豆腐。”何以笑着说。
“我看是你在修仙。”陆迟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不买韭菜鸡蛋。”
“卖完了。”何以坐过去吃了一口豆腐花，“好了骗你的，是猪肉芹菜馅的。”
“民以食为天，吃的东西不要开玩笑。”陆迟严肃道。
“……行吧。”何以一下子找不到话说。
这神经病。
吃完了饭陆迟说了声“中午一起吃”就出去了。
何以没问他去干嘛，就单纯觉得他一无业游名这么早出晚归挺神奇的。
何以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把热水瓶放在桌子边上，然后开始百~万\小!说。
马上期末了，期末考他想拿个理科第一。
“期末考你能不能考个倒二？”李翰问。
“我要是考了倒二你不觉得倒一很没面子吗？”陆迟反问道。
“但是每年过年给你发红包我都觉得丢脸，恭喜小迟喜提倒一。”李翰说着说着笑了，“真的好笑。”
“没事，私聊框就我们俩，于哥都不知道，没什么好丢脸的。”陆迟也跟着笑了。
“别总背着我勾搭我女朋友。”于慎拿板子敲了敲陆迟的头，“小没数的。”
“我疯了吧我勾搭李翰。”陆迟说。
“找死啊你。”李翰乐得不行。
“午饭吃什么？”于慎边看外卖边说，“早上你也帮了一天忙了，应该累了吧。”
“还行。”陆迟说，“我午饭回去吃。”
“你回哪去？”李翰皱了皱眉头，“巫弄里？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
“不是一个人，有个朋友在那。”陆迟笑了下说。
“行。”于慎又搜索了一下关键词，“这下外卖选择的余地大很多了。”
回家的路上是踩着雪走的。
陆迟有个习惯，没事的时候喜欢踩着别人的脚印走。
他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
很有趣。
所以速度比较慢，走的时间很长。
到家之后，何以已经快喝完了三杯水。
“回来了？”何以说，“对门大概今天就搬完了，你要想住进去今天就可以拿行李过来了。”
“不急。”陆迟说，“我先看看环境，不行的话我就住这也挺好。”
“那你得摊房费。”何以说。
“那肯定。”陆迟笑了笑说。
“饿死了，午饭吃什么？”何以问。
“吃牛杂粉吧。”陆迟说，“好久没吃了。”
“行。”何以点点头，“我爱牛杂粉。”
“你前几天还爱炒粉呢。”陆迟笑着说，“渣男。”
何以耸耸肩，没说话。
渣男个屁！
吃完了何以就出门给陈一诺补课。
昨天的课时是没时间补回来了，少了一笔钱何以也很心痛。
今天的不能再少了。
何以到了陈一诺家里之后就开始上课。
课间陈一诺笑着对何以说：“今天没有糖了，一周的糖吃完了。”
“没事，一诺的糖哥哥分掉了。”何以说。
“分给谁了？”陈一诺问。
“二锅爷爷和一个朋友。”何以把书合起来说。
“女朋友吗？”陈一诺接着问，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于男女关系总是有着莫名的执着，“哥哥不要不好意思。”
“不是女朋友，哥哥真的没有女朋友。”何以说，“是一个朋友，一个很帅很帅的朋友。”
“我也想要有很帅很帅的朋友。”陈一诺撑着脸说。
“以后会有的。”何以逗他，“但有没有这么帅就不知道了。”
帅帅的朋友现在正在家里看修仙小说。
他为这个作品已经花了快五十了。
还打赏了几块钱。
陆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个作者有点本事，把套路文写得挺清新脱俗，总之挺好看的。
看小说这个东西很奇妙，你不看不会觉得花一整天的时间在上面会有多快乐，但你看了过后也未必觉得这时间花得值得。
但左右陆迟没事情干，不如看看小说，找找快乐。
何况这本书是真的好看。
萧祁跟他很久没联系了。
其实也就几天。
通常来说，萧哥不找他他从来不会主动找萧哥。
陆迟觉得那不叫找，叫骚扰，是打扰萧哥的艺术创作。
他翻了个身，换了一只手撑着地看手机。
还是看小说。
何以回来的时候看见陆迟脸朝下垫着枕头看手机。
整个一正当壮年的网瘾少年。
“你别告诉我一个下午了你就这么趴着。”何以有点没话说。
“倒也不是。”陆迟看着他笑，下巴垫在枕头上，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我翻身了，翻了十来次。”
“……那你可真是很棒棒哦。”何以脱了外套走进来，“晚上叫外卖吧，懒得出去了。”
“那你先洗澡。”陆迟说。
“我累了想先躺会。”何以说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信，你先洗澡，洗完了才能躺床上。”陆迟很坚决。
“行吧。”何以说，“我先去洗澡，你叫个外卖。”
“行。”陆迟笑了笑，“吃麻辣鸡吧。”
“说麻辣鸡就行。”何以有点想笑，“不用那么可爱的。”
“不行，我是小可爱。”陆迟反应过来也乐了，“何以你这人怎么这么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伪善。”
“我本来就很善。”何以拿了衣服进卫生间。
洗澡的时候何以准备唱首歌。
他挺久没唱歌了。
回忆歌单回忆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一首老歌。
王菲的《红豆》。
一。
二。
三。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
陪我看细水长流
唱完了也就洗完了，何以擦了擦身体往外走。
一出门就看见陆迟倚在门边上看手机。
“唱得挺好听的。”陆迟说，“没什么调子，但很好听。”
“你偷听的人倒不脸红。”何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乐了，“德行。”
“对不起。”陆迟突然来了一句。
“嗯。”何以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你干嘛了？”
“偷听你了。”陆迟说。
“没关系。”何以看着他的眼睛说，“拉拉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陆迟没绷住笑了。
“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何以也笑了，“外卖还有多久啊。”
“十二分钟。”陆迟看了眼手机，“我书都不看了一直盯着外卖单子偷听。”
“你业务挺忙的。”何以说。
“还行。”陆迟谦虚道。
“神经病。”何以把目光转向他的头发丝儿，几根毛翘着没收拾，“真神经病。”
“你说是就是吧。”陆迟举起双手，“我不抵抗了。”
外卖到了之后，陆迟去拿了外卖。
放到桌子上，开始吃。
吃的速度挺快，一口饭配一口鸡，嚼两三下就咽下去。
吃完了何以拿了垃圾下去扔。
雪还是很白，已经又覆了一层。
路面上车不太多，这边路窄，不好走，所以积雪特别好看。
白茫茫一层。
何以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他每年下雪的时候都拍了张照，今年换了个地方，但照片不打算不拍。
拍完了往回走，踩雪的声音很好听。
到家之后才觉得手暖和起来，没那么冰。
明天就要上学了，两个人都不准备再动弹，躺在床上就准备睡觉。
陆迟还是躺在地铺上。
其实床有一米五，是双人床，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但两个人谁都没提这个问题，在这方面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识。
避嫌吗？
好像也不是。
但究竟是为什么，谁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篮球都打得好，打架更是一把好手，唯独一些细微的情感谁都不习惯。
不习惯，那就算。
毕竟还没到必须要弄清楚什么的时候。
起来的时候雪还没停。
估计是一场大雪。
郑祯早就发了条朋友圈，照片是学校操场的雪景。
去得还挺早。
何以下楼买了早饭之后又上来，吃完了把垃圾一带，跟陆迟一起去学校。
陆迟这些天的出勤率已经很让老周感动了，今天又来了，老周也不烦他，但在办公室里说了很久。
“我就说陆迟还是可造之材，这不是来学校了吗！”老周说。
“来学校了也要听课才行，”小蒋皱着眉头，“你问问他，我的地理他哪节听过？”
老胡在中间笑呵呵地打圆场：“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当然课还是要听的，督促一下他就好，啊。”
“督促不一定有用，关键得要孩子自己想读。”老蒋一拍大腿，“不如我们文理班之间搞一个手拉手活动，主题就是互相帮助互相督促？”
“神他妈手拉手。”蒋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周，“我这是在哪？山区还是2003年？”
“手拉手。”陆迟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乐了，“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这个反应。”
“你可以找何以你当然好，我好什么呀。”蒋绍说，“我最讨厌这种配对相亲一样的活动。”
“为什么默认我找何以？”陆迟问他。
“那你准备找谁。”蒋绍反问道。
“……何以。”陆迟说。
“陆迟吧。”何以说，“理科班我就跟他熟一点。”
“我就知道。”李轩叹了口气，“蒋绍是我的，不要抢。”
“我要方岩。”赵孟低头在手机上敲字，“我已经在约了。”
“那我呢？”郑祯睁着眼睛，“我呢？”
“你努力点，随便找一个。”李轩说，“这次跟何以去宛南的有个是文科班的，你找何以给你拉呗。”
“赵敏。”郑祯说得很坚决，“把赵敏微信推给我。”
“你可以。”赵孟头也不抬给他竖了个拇指，“真的可以。”
“不给，自己问人去。”何以低头百~万\小!说也没抬头，“人在八班，我可以陪你去。”
“不带这样的。”郑祯嚎着说，“行吧，那你们有没有认识的推一推。”
“赵敏。”李轩学着他的语气，“必须是赵敏。”
“我们现在就带你去。”赵孟约到了方岩后站起来，“正好让何以和李轩也把事情定下来。”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李轩说，但他没怎么去想，拉着郑祯就往外走，“走！”
何以合上书，跟在后面。
大课间有二十分钟，足够从一个教学楼走到另一个教学楼。
一群人一进八班，就是一堆人看。
何以不太舒服的往赵孟后面走。
“何以来了。”蒋绍吹了声口哨。
李轩往他那里走：“手拉手？”
蒋绍拍了下他的手：“心连心。”
陆迟本来趴着睡觉，被吵醒后抬头看了眼来的一群人，笑了笑。
“何以，”他喊了声，“拉拉手呗。”
何以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郑祯站在后边儿半天不说话。
赵孟跟方岩打完招呼后掐了掐他的后腰：“去呀。”
“别催。”郑祯说。
“快上课了。”赵孟说。
“行行行。”郑祯往赵敏位子上走，“那个手拉手……你有人了吗？”
“还没。”赵敏笑了笑，“要一起吗？”
“好。”郑祯说。
李轩在后面鼓了鼓掌：“这丫关键时候还挺帅。”
“能演。”赵孟跟着说。
回教室之后郑祯难掩兴奋：“这下可以把她微信推来了吧！”
“自己问她要去。”何以笑着说。
“你别吧。”郑祯嚎了一声。
“开玩笑的，微信推你，别乱撩闲。”何以说着打开手机。
“我能吗我，我估计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郑祯也拿出手机看，“话说你竞赛成绩出来没？”
“哪那么快，估计还有两天吧。”何以说，“怎么了，这么关心。”
“我想问问赵敏的成绩，好跟她找找话题。”郑祯说。
“滚边。”何以笑骂了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照例一起，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平丘三中男模团。
反正赵孟是这么自封的。
他还在学校贴吧开了个帖子，叫做记录男模团的点点滴滴。
还挺火。
被置顶了精华帖。
内容大概百分之七十是虚假的，只有人物名字是真实的。
李轩拜读完那篇连载中的帖子后说赵孟以后要是不写小说他就打死他。
能把一起吃顿午饭编得这么风生水起也不容易。
吃完了就各自回教室，雪已经停了七七八八，还有几片飘在天上。
讲究的女孩子还是打了把伞，何以他们没打伞，但都带了帽子。
太冷，冻耳朵。
陆迟的衣服没帽子，一群人就他光了个脖子。
他走到何以边上，把何以的围巾往脖子上一绕：“太冷了。”
何以没理他，继续往教学楼走。
两个人围一条围巾，走路挺不方便的。
“不先送我回去吗？”陆迟笑着说。
“不。”何以摇摇头，“太冷了。”
“我就知道。”陆迟看走到分岔口了，就把围巾摘下来，“先走了。”
“拜。”何以说。
回教室了之后，何以把书理了一下。
一上午发了四张卷子，两张理综一张语文一张英语。
数学下午估计还要发两张。
下午的美术课何以照例是不听的，他把那段时间用来做卷子。
自习也是拿来做卷子的。
当然，是在讲话声和零食味里做卷子。
挺煎熬的，说实话。
不过何以做卷子速度快，放学了已经做完一张理综一张英语和半张数学。
理综和英语拿给李轩他们回家抄，其他的带回去补完课了写。
一天下来挺充实的。
所以何以很喜欢学校。
这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站在实地的地方。
没那么空。
他站在这里，就看得见未来。
在后边儿美食街里随便买了馄饨当晚饭吃。
混沌皮大馅薄，何以比较喜欢这样的馄饨。
吃完了之后就去陈一诺家里补课，补完了回家，给陆迟带了啤酒和炸鸡，也给自己带了份年糕。
陆迟吃东西看着都挺香的，让人很有食欲。
何以吃着年糕也被勾着夹了两块炸鸡吃。
完了以后兑水洗了碗，陆迟把垃圾带到楼下扔掉。
已经有出来晚练的老人走在街上散步。
还有几个小孩追着打闹。
父母在后面喊着“别跑到马路上”，小孩听见了就往人行道上跑。
陆迟在这一刻，在万家灯火里，觉得平丘这座城市其实还挺好。
有人，有人情味，还有自己的家。
虽然是借住的。
睡觉前陆迟帮何以背了一下语文的文言文，有几个字他都不认得。
何以没说什么，给他解释了一下那几个字的意思就准备睡觉。
陆迟躺在地铺上半天没睡着。
他想了会儿，开口道：“何以，拉拉手那事儿，你当真吗？”
“你想说什么。”何以的嗓音黏糊糊的，估计快睡着了。
“你就告诉我，你当真吗？”陆迟问。
“这事儿得看你，你把自己当回事，我就把拉拉手这事儿当真。”何以说。